total_老门

回不去的回忆

昨天洗澡的时候,想到些人,想到些大自然。

想到小时候住外公外婆家里,厂办大院儿,一条条的居民楼。楼与楼之间有建筑弃料,有门球场,有晾衣架子,有腊肉炉子……外婆在院子里给我种了颗葫芦苗,藤蔓爬满了支架,葫芦却总被淘气孩子摘去,好不容易才保下来一个,风干了刻上名字,摇一摇,叽里咕噜,都是时光封存的音讯。

对面楼里某一户,养了只鹩哥,只闻其声,不见其哥,不论清晨还是午后,睡醒了的我总要攀在窗台上扯着嗓子呼唤:"鹩哥儿~鹩哥儿~"那哥们每次也很热情的回应,逗得我前仰后合,再心满意足的跳下床,开始新一轮田野探险。

后来某一天,我突然长大了:突然多了好多要看的电影、要吃的火锅、要玩的游戏、要逛的街,突然多了好多不一样的有趣的朋友,这些都离那个厂办大院太远了,我不能再赖在外公外婆家过假期了 。

于是我离开了有求必应的仗义鹩哥,离开了那个一遍遍害我踏空跌进泥塘的水田,离开了夏天的风,秋天的叶,离开了清泉里打滚的胖黄瓜,夕阳里发烫的红脸颊。

直到我渐渐,将它们遗忘。


 

我家原本住在城里有名的合金厂边上,比起合金,更有名的恐怕是厂里自营的冰棒,和夜市里各种老字号小吃摊。

冰棒销售点开在合金厂底下的防空洞里,四季清凉,酷暑中甚是宜人。放学后的孩子们像晾晒着的咸鱼,沿着售卖窗口贴了一圈儿,姿势舒展惬意,神情期待难耐。

我不是厂里的子弟,却被就近分到了子弟小学读书,班里的同学家里,每年都有几本字典厚的冰棒票,每每叫我口水直流,却又拉不下脸面去问人家要。

有一年我想了个法子,自己裁纸做一页式的小人书,一张作业纸裁四分,对折,每本"书"画个封面,里头写一两句话,搞"连载",一本"书"一角钱,或者拿冰棒票换。同学们也是着了魔了,竟当真争相"购书",一时间叫我这"作者"手忙脚乱,还特意"重金聘请"了一位"销售",我只管安心"创作"。

热火朝天没几日,被班主任发现了,严肃处理了我俩,小小年纪不学好,做生意,撤了撤了!

得,我阳光灿烂的夏天啊,就这么结束了。


 

住那栋老房子的时候,我家在顶楼,六楼,足以博览整条街,同一层四户人家合资又盖了七楼,视野再无阻拦。

那时候我的懒觉癌还没有入膏肓,偶尔兴起,三四点钟就爬起来,趴窗台上,将刚从混沌梦境中捞出来的大脑,复又浸入浓墨般的夜里。

深黑的风吹来遥远的信号,静谧的小城像是深吸了口气,沉默着暗暗较劲,将饱满的力量倾注在拂晓的强音,紧接着,地平线喷涌出滚滚红尘,鸟群像音符砸出的浪花,齐齐振翅,声形轻快,奏响平凡而伟大的一天。


 

(工作了,待续)


评论(3)